就像船来到河流上
——在精典书店遇见自己
文/敖斯汀
我的新书在淘宝、京东,搜“无面之神”,都开始预售。淘宝店已经开始发货。线下书店,我心中最好的中国书店——宇宙间的重庆南滨路精典书店,新书也齐齐整整地上架了。
这是实体书店的首秀。
我和精典书店的重要会面,有好几次,我一次次回忆得起来。在回忆之前,容我介绍下,我是怎么来到这座城市的——坐船来的。
一
我记得,船是穿越水汽,抵达朝天门码头的。
那是年夏天的一个水汽饱满的清晨。
我提着土气的行李包,第一次一个人出门远行,我在四码头下了船。等待我的没有诗和远方,只有一份建筑工地的临时工作,组成他们的是水泥、河沙、钢筋和工棚。
看上去,我摸到了一张并不好的牌。出身普通、没啥天赋、长相?——我那时还有一点男子性格和扮相,不需要刻意低调,也不容易让人在人群中找到我。
我记得,我仰望着朝天门大楼顶上霓虹灯外框上镶嵌着的灯泡,心里有三个感慨:
“这个城市为何这么好?”
“我为何如此平凡?”
“我要改变我的命运。”
我不愿意一辈子在建筑工地上做工人。后来的事,那是一本自传题材的小说的素材了,当然我从未想过放大或者书写它,因为那无非是一个天资平平的人如何通过不懈努力,一步步缓慢改变人生的平淡故事。
时隔25年后,当我的职业由记者、主编、转向专业从事写作的“写作者”,我也出版自己的第二本书了——我似乎可以回答:我改变我的命运并无特殊武器,我改变——以阅读,以写作。
二
年,去解放碑仍然是“进城”,虽然我的住处就在渝中区大坪附近。到解放碑,仍然是我们那时挺隆重的娱乐。坐或者,看它们长长的辫子在电线上拖行。到了解放碑,心里还揣着一个期待,到长江音乐城旁边的“精典书店”买书。
其实买书才是进城的重头戏。
一走进精典书店,心就静了。
精典书店的书和新华书店不同,书架深色,典雅、庄重。角落里有小沙发小凳子,台灯,笼罩在一种柔光中。我站在书架前,排山倒海的陌生感淹没了我。喜欢的书,让人感觉亲切,而更多闻所未闻的书,让人感到羞耻,想逃离,逃离自己的无知。惶恐地买了几本后,匆忙逃离,如病人难以面对自己的疼痛。
然而过一些时日,又想念起那种疼痛来,又渴望着被陌生的词语和知识所俘虏痛击。当然,也有治愈的时刻,多是一些杂志带来的。
还有一点,每次在书店,总能看到一些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和女人。白净斯文,戴着文艺风的围巾、帽子。
显然,这是超越了我的生活经验的一种城市精神生活的高级感。
书店去了无数回,每次都感觉自己渺小、灵*土里土气。自然也从来不知道书店背后的主理人是谁。
他,一定是读了很多书,很神秘又“法力无边”的人吧?
三
“今天我们喝岩茶。”
坐在我面前的杨一老师显得随和,亲切。他从一包岩茶开始讲他最近读的书,那一年,我刚刚开始准备我的《半城:重庆必去的十个文化现场》的素材采访。一位精典的书友代约了杨老师。
约之前,朋友说,不知道能不能约到啊!杨老师很忙。但不久回话,杨老师说一起喝茶就可以,不用那么正式地采访。到了约定的时间,我坐车路线出错,迟到了。
抱歉地坐下,听杨老师缓缓讲茶、泡茶,紧张感没有了。采访变成了岩茶品鉴,当然,后来我还经常收到杨老师送的*酒和茶。那是精典搬家到南滨路以后的事了。
这年的年底,精典书店开始准备搬家,从金夫人楼下搬到南滨路。杨老师虚心请教,让帮寻一个懂重庆的建筑设计师。现在大家看到的白墙、老木料、川东建筑的吊脚楼意向、街檐口似的狭长走廊,就是川东建筑的味道。站在今天精典书店的一楼、二楼,望着长江,注目几分钟以上,方觉身后书架、人声隐隐退去,有当年码头上,上船下船者驻足远眺,百感交集,而又心思辽阔之感。
精典书店搬家的那一夜,我们几百人,从晚上八点多就把书店塞得水泄不通。我在咖啡馆偶遇的主持人田原做的主持,大冬天的,人们脱了衣服,还是热气沸腾。搬家是无奈的,但人人脸上带笑意,一是好多老友相见,二是因为心里揣着祝福和相信。
相信精典明天会更好。
那天晚上,照相机拍下杨老师最后一个人离开书店,把书店大门关上的瞬间。
一家书店的图书门类不逊色于一家大型超市,三万多个书目出库,入库,搬离,上架,精典那几个笑容朴实的老员工,如何做到的?
据说,那天晚上,走在解放碑零落的路灯下,在冬日寂荡荡的街头,有不少读者为精典离开解放碑而落泪。
四
精典书店到南滨路后,我也常常去。
精典的书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喝咖啡环境更好了。而且,据我的细节观察,精典可能是重庆唯一一家有自然光线的书店,这是深陷在商场底楼或者全封闭楼层里的书店不能比的。有自然光线意味着什么呢?
对我等人老珠*之人,它确实没有什么用。但是,对于爱看书的孩子来说,自然光线就非常重要了。众所周知,阅读和用眼是一对矛盾关系,而没有哪一个学习能力强的孩子,不是爱阅读的孩子。
所以,精典是可以放心地让孩子想呆多久就呆多久的书店。
我们每个人或许无法得到出身和教育的公平,然而在书店,在书籍面前人人平等。
书店就是没有门槛的大学。
记得有一次我需要找一本书,这本书在孔夫子二手书店也已经少有了,况且寄过来还需要几天的时间。我找精典王经理查阅,竟然精典有此书!让我喜出望外。
这是一本年出版,中文首版年的书。精典为什么有?它可能跟随精典从解放碑搬家到了南滨路。它仍然在等候着寻找它的人。换个角度,精典为什么不能有这本书:
这是一本英国布克奖获奖作品、加拿大总督文学奖作品,年它又获得了金布克文学奖,历史最佳小说奖。
在精典,诺贝尔文学奖、龚古尔文学奖、普利策新闻奖的作品自然在精典会成为书架上的座上宾,绝对不会被进书的老师们落下,连显得冷门、桀骜不驯的布克奖,精典也会对其予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