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摩洛哥境内出入撒哈拉沙漠,
途径三座古城:
索维拉,艾本哈杜以及非斯。
两段不期而遇的故事:
跟摩洛哥姑娘谈笑风生,
在大西洋岸与英国大叔抢浪。
以及,老生常谈的问题:
我们为什么需要旅行?
撰稿人
Chris
很懒的
半职业旅行者
我推荐的歌单、书单、物品
歌单
OnChildren-DamienRice
将一首诗写成歌会是什么感觉?歌词直接引用了纪伯伦的同名散文诗,整首歌既有明显的阿拉伯音乐风格,又有民谣歌手DamienRice强烈的个人烙印。
作为电影《先知》的BGM,它是我在摩洛哥旅行播放率最高的歌曲。
书单
《先知》-卡里·纪伯伦
读此书,就如同在火炉之旁,听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作人生之谈。黎巴嫩人卡里·纪伯伦出生贫苦,与泰戈尔的作品相比,字体间流露的是平静的悲凉。全书阐述人生哲理,包括爱、自由、孩子、法律、善恶等26个主题,丰富的比喻手法让你常常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时间的针脚》-玛利亚·杜埃尼亚斯,来自粉丝Samantha的推荐
小说讲述了二战期间,摩洛哥的一个女裁缝变成间谍的故事。在书中,我们能看到一个以女性视角去观察的地中海沿岸二战历史。
物品
墨镜,那边的紫外线不是开玩笑的。
Atlas阿特拉斯
车此时开在阿特拉斯山脉上,音响放着的,是我手机里存着的70年代灵*乐I’vebeenlovingyoutoolong。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司机Tarik突然说到。
未曾想一向沉默的Tarik会冷不丁的评论起一个美国的灵*歌手,没能反应过来。
“Really?你知道是谁唱的吗?”
“Otis...Otis什么*的。”
“OtisRedding。”
要知道这个国家的第一语言是法语,然后是阿拉伯语和柏柏尔语,再偏门一点的才轮到西班牙语和英语。
作为一个摩洛哥人,Tarik的英文已经讲的非常好了,但是这一点都不妨碍两个寡言男人一路相处而来的尴尬气氛,所以我才反问他歌手的名字,确认他不是为了缓解尴尬才来这么一句。
“Tarik,摩洛哥人都信伊斯兰教吗?”
“大部分是的,但是相对于其他穆斯林国家我们已经很开放了,你可以在街上看到许多没有佩戴头巾的女性。”
“确实,你们的国王还废除了一夫多妻制。但是我发现咖啡馆每次都是坐满了男性,是因为女性不允许进去吗?”我实在忍不住好奇问道。
“没有特别的规定禁止女性进入咖啡馆,但是你知道的,Chris,有些观念的改变需要时间。”Tarik很平静的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对这个国家未来的憧憬。
接近每日八小时的驾驶工作,可能麻痹了Tarik的手脚,但是并没有麻痹这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对未来的希望。
“就好像,”他补充道,“你们喜欢旅行,有些人更宁愿呆着哪都不去,你知道为什么吗?这是没有答案的。”
我接不上Tarik的话,只好望向车窗外。远处即是宏伟壮观的Atlas山脉。
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山脉的最外层好像披着光圈,多了一层神圣感。无论地貌随着我们的前进如何变化,古老的阿特拉斯山脉就屹立在那里,展示着远古地壳运动的故事。
山脉横跨摩洛哥、突尼斯、阿尔及利亚,名字来源于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力神。
我侧头看了一眼带着雪绒帽,满脸胡渣的Tarik,说:“我们在这里停一下吧。”
一个业余级别摄影师的手又痒了。
Essaouira索维拉
经过四小时的车程,我们终于到达了索维拉,摩洛哥著名的冲浪小镇。
整个古城频临大西洋,于18世纪建起,多元风格的古建筑和近代平楼混搭,让你很难去总结它的城建风格—你在这个海边小镇看到的是摩洛哥多元文化的缩影。
索维拉
车开入城内,可以感受到它并未完全被商业开发:居民区靠海而建,除了海滩附近有几家酒店,城外都是正在修建的工地和无人的平原。
作为《权力的游戏》粉,我像外星人一样一直探头探脑,想要看到当时作为电影场景的古城一角。
索维拉作为奴隶贸易港口阿斯塔波在《权力的游戏》第三季中出现过,现在已经是联合国世界遗产之一,当年由一名法国人设计,而圣马诺同样出自他之手。
索维拉
Tarik将我送至酒店,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便离开了。我踏进LeMedina酒店,快速地办理了入住手续,便边喝代表欢迎的薄荷茶,边前往酒店房间放置行李,想要赶在天黑之前可以进麦地那里面逛逛。
所谓的麦地那,即Medina,是摩洛哥城市里面最热闹的市集的叫法。
走在大街上,能感受到镇民对亚洲人的好奇,时不时会有人偷偷观察你。
沿着海岸线,我边欣赏小城的风光,边摸索麦地那的城门入口。
大约步行了10分钟,古老的城门赫然出现在了眼前。
索维拉
在众多摩洛哥城市之中,我最喜爱的是索维拉的麦地那。
原因十分简单。
就好比美丽的女孩很多,但你能第一眼就爱上其中特定的一个,往往并不是因为她性格好。
也不是因为正好她留着你喜欢的发型。
更不是因为她的穿着。
而是因为其中的故事性—时机、环境、氛围、甚至是心情。
而索维拉古城就是我一见钟情的姑娘。
索维拉
与其他城市的不同,索维拉的麦地那逛起来并不会觉得太过拥挤,虽僻静却也能在角落碰到几家被旅行机构认证的获奖餐厅。
尽管我对吃并没有太高要求,但偶尔会特地去寻找一家钟意的餐厅。
如若步行寻找的过程远超我的预期,我通常会选择放弃。这倒不是我因为我懒的原因—当你找到餐厅就座之后,已经满头大汗,或者心累身疲,想必也不能专注于食物的味道之上。
我想要在巷子里漫步,看看能不能带回点值得的手信,然而太多的东西在让我分神:小贩老板友好的招呼声、大刀穿过羊肋排落在案板的撞击声、洞穴小店里工艺品闪过的光芒和色彩。
一条条小道以我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延展出去,高低错落的构图透出一股神秘。
索维拉
索维拉
我随意走进了一家阁楼餐厅医治肚子,热情的老板招呼我坐在了二楼视野开阔的阳台桌。
此时残阳将逝,一群海鸥在背光之下竟有乌鸦的感觉。
从二楼望下去,稀疏的路灯照着斜坡,行人三三两两,让我也不禁心生异乡之感。
突然想起那个徘徊在脑海的问题:
为何旅行?
潘德明说:“以世界为我之大学,以天然与人事为我之教科书...
纪伯伦却说:“我们走的太远,以至于忘了为何而出发。”
可那都是别家之言。
我想这应该和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一样,总是要不断地尝试,经历过时间的检验,才知道自己最终的心头好。
如果把人生看成旅行,大概也只有试着走得更远,才知道自己出发的理由吧。
那么对于我来说,理由是什么?
“打扰您了,这是塔吉锅牛肉。”老板不好意思的说道,“您是生病了吗?”
“没事,不好意思,刚刚在发呆。”
“想女孩了?”老板狡诈的笑道。
“哈哈,不是。”
“那是想男孩了?”老板不依不饶。
“我的病倒也没那么重。”
两人相视而笑。
摩洛哥的食物口味因其历史原因,受到了阿拉伯、法国和西班牙的菜系的影响。
其中摩洛哥人喜欢用来烹饪肉类佳肴的用具多为塔吉锅。这种只需要添加少量水油,单纯用植物和肉类本身的水分去进行自我烹饪的做法,很适合在沙漠和缺水地带生存的柏柏尔人。
塔吉锅里牛肉经过半焖半烤的过程,在嫩度和美拉德反应释放的肉香之中取得了一个平衡,未开锅盖,香味都已经散开来。
饭后,我在古城边沿着街灯和若有若无的音乐声散夜步。
我心想,索维拉所拥有的港口海滩和自由开放的生活,吸引着许多欧洲客。以我在这里的真实经历来说,它与PaulBowles笔下对丹吉尔描述,颇有几分相似。
人们乐于尝试走向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又在这种方式中寻求过往。
我这么想着,来到了一个已经破旧不堪的拱门。望进拱门,可以看到一个临海的小广场,两家依然灯火通明的餐馆为广场提供了唯一的光源。
忽然之间我明白了三件事情。第一件微不足道,第二件顺理成章,第三件则有点不可思议。
音乐自然是从餐厅里传来的;
而我没有迷路并不是因为我方向感好,而是海风的腥味一直为我提供了指引;
深夜的索维拉并没有让我感到不安:能让书店和邮局保持着惊人生命力的城市会默默地为外来客提供安全感。
在自传《马不停蹄》中,鲍尔斯这样写道:“我总是隐约地确信,在生命中的某一时刻,我会来到一个奇异的所在,对其奥秘的揭示会让我醍醐灌顶,让我欣喜若狂,甚至让我万劫不复。”
如果你需要什么建议:去不成撒哈拉,那就来索维拉看星星吧。在这个令人舒畅的古城,上千年的城墙在星空的点缀下,变成了喝酒听故事的好地方。
那么,我既然到了这个好地方,是不是也应该看看星星,听听故事,喝喝酒?
所以理所当然的,
我来到了一家阁楼酒吧。
阁楼酒吧
“垮掉的一代”们在最高的舞台区,配合着乐队的演奏,扭动着肢体。
环顾四周,入座区已经被人群占满。
这家酒吧很好地利用了空中楼阁的特点将空间分成了三个区域。尽管布置简陋,但是简单随意的灯泡串反而深得我心,在寒风中平添了暖意。
“Siltepla?tcasablanca!”我靠着半高的吧台区,要了只当地的卡萨布兰卡啤酒。
想想也是有趣。
摩洛哥从前是个嗜酒的国家。在7世纪被阿拉伯入侵之后,引入伊斯兰教,从此便只喝茶。随着西班牙人和法国人的涌入,酒水又偷偷地流动了起来。
在这个酒吧里的,大多是欧洲人,摩洛哥人反而占少数。酒只能私下偷偷喝的规矩在这里消失地无影无踪。
索维拉
索维拉
两瓶啤酒下肚,甚觉畅快起来,这种看着星星喝酒的感觉十分美妙。正当我想回酒店休息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手臂。
兄弟,借个火。一个棕色皮肤的女孩神不知*不觉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在把火机递给她的时候,一直在打量她:健康匀称的麦色肌肤在白色半高裙的衬托下非常的抢眼,头发随意的拨往一边露出着纤细的脖子。总而言之,她像极了破产版的NinaDobrev。
她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问道:
“你是哪里人啊?”
“从中国来的。”
“不可能吧...你长得不像。中国人不都是很矮的吗?”
这句话我听的可不高兴了。
“我懂你意思,”我拿回自己的火机,也点了一根烟。“但是每个地方都有高矮肥瘦。”
“没有任何冒犯!”她很真诚地说道,然后把烟灰轻轻地弹走—动作自然轻盈,没有让我产生一丝对抽烟女生的厌恶感。
“没关系。你呢,你也是从中国来的吗?你也不高啊。”
她被我逗笑了,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问我:”你一个人来吗?“
“是啊,我明天下午就走了。觉得星星很美,就喝喝酒看看星星咯。”
她憋着嘴巴,疑惑地看着我这个怪人。
“你想不想过来跟我的朋友们一起喝?”
北非的角落。
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酒吧。
你完全陌生的环境。
星空为灯,古墙为座。
我没理由拒绝一个充满未知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