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内经》把病因分为内因和外因时,其中的外因,就是指“风寒暑湿燥火”六种气,当它们引起人生病后,就成为了“六淫之邪”。其中的“风”,更是被称为“百病之长”。
所谓“风为百病之长”,也就是指它容易和其它邪气合并夹杂的缘故,诸如风寒、风湿、风热、风燥,六淫之邪几乎都能和风纠缠不清。
同时,也和风自身的特点有关,风为阳邪,善行数变。也就是喜欢游走不定,且变化多端令人难以捉摸。
如果契合中医“用药如用兵”的说法,历代*事家对于剿灭流寇是很伤脑筋的,而风就相当于机体的“流寇”。如何驱散风邪,也就需要相当高明的技巧了。
历代医家对于如何疏风、祛风,留下了太多的名方,最著名的莫过于“消风散”。
但是,我们现在见到的以“消风散”为名的方剂有很多,到底是哪一个才是更精彩的呢?
比较出名的消风散,宋代官方药典《和剂局方》以及《普济方》这样的名著里,都有这个方名,所不同的是其组成。而我个人最为推崇的,却以明代医家陈实功的消风散为第一。这个方剂出现在陈实功编撰的《外科正宗》里,我们先看看它的组成:
当归、生地、防风、蝉蜕、知母、苦参、胡麻仁、荆芥、苍术、牛蒡子、石膏、甘草、木通。
按照陈实功的描述,本方能够疏风养血、清热除湿,适合各类风疹、湿疹之证。
我们以湿疹为例简要说明一下风邪的关系。
大家都知道,湿疹的典型经过就是皮肤局部出现丘疹、红斑、水泡甚至脓疱,同时伴随瘙痒;人就是这样,有点痒就会去抓挠,一抓皮肤就会出现抓痕、破损,伴随流血、渗液;继而结痂,痂皮脱落之后,皮肤会越发粗糙增厚、干燥脱屑。
在这个过程里,全程都会存在反复的瘙痒,最是缠绵难愈。
中医对此的解释,认为其病因无非就是风(痒)、热(红斑、脓疱)、血(红斑、流血)、湿(水泡,渗液、缠绵难愈)、燥(皮肤粗糙增厚、干燥、脱屑)。这些因素一个或者多个联合、交替反复,便形成迁延难愈的湿疹。
而中医对此的治法,就是疏风祛风、清热凉血、祛湿润燥。
陈实功的消风散里,荆芥、防风、牛蒡子、蝉蜕,都能疏风止痒且兼清表热;
再配伍石膏、知母清热泻火,生地清热凉血;
苍术芳香化湿,苦参清热燥湿而止痒,木通清热利湿;
当归、胡麻仁养血润燥。
陈实功的消风散,全面考虑到一般皮肤瘙痒的进程和演变,对每一个环节都设定了相应的治法良。且多种治法没有相冲突的地方,也就可以在一个方剂里存在,从而运用于湿疹的多个时期。
有的朋友或许认为,其中的祛湿和润燥是相悖的一对治法。但如果结合湿疹风邪的发作环节来看,却又分属不同的环节,而通过养血来润燥,养血又能祛风止痒,也就不会互相矛盾。
客观点说,《和剂局方》的消风散,一度是后世医家变通的参照蓝本,但基本都是以疏风止痒为立足点,没有太多的出新之处。
陈实功的消风散一经流传就大受欢迎,风头盖过《和剂局方》、《普济方》等方书中收录的大量的消风散。
这是由于陈实功别出蹊径,并不拘泥于内经“风邪客于肌中”的学说,考虑到了风邪善行数变的特点,兼顾定其“善行”,使“流寇”成为固守,消其“数变”,使其原形毕露。从而创立的消风散,对风邪客于肌表之证是非常合适的。
此外,陈实功还考虑到了风邪客于肌表的病位以及内应的脏腑关系。
风疹和湿疹这类问题,病位毫无争议,当然就在皮肤肌腠,在和脏腑的对应关系上就比较复杂了。
肺主皮毛,脾主肌肉四肢,肺脾二脏就比较显然了;内经又说“诸痛痒疮,皆属于心”,由于心主血脉,血虚身份之说也深入人心,“治风先治血,血行风自灭”也是历代医家所推崇的治法。
最后,关于风疹和湿疹,其病因可谓是六淫之邪都有涉及,却又以风邪为主。
我们只要抓住一个最突出的问题——痒,就能确定下疏风息风的基本治法。陈实功正是掌握了这一点,抓住风邪的基本特点,即使其再如何“善行数变”,也万变不离其宗,消风散就是建立在这个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