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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壁炉发出“哔啵”声。
林纾清坐在长沙发这头,立灯孤零零打在沙发另一头。
连光都吝啬到她身边。
她拿着病历本,已经凝固了很久。
她要告诉傅云珩吗?
告诉他,她得了肝癌。
快要死了。
或许她该和他当面谈谈,即使这几年傅云珩总是沉溺于聚会派对,彻夜不归。
“咚咚咚。”敲门声骤然响起。
林纾清一惊,起身打开门。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一个靓丽耀眼的女人扶着傅云珩。
林纾清认得她——超模爱丽丝。
最近记者争先恐后报道的,傅云珩的新签下的艺人。
爱丽丝比林纾清高了半个头,此刻半眯着眼俯视她:“你就是阿珩的合伙人,林小姐?”
林纾清没有回答她,而是对傅云珩伸出手,说道:“给我吧。”
爱丽丝挑起嘴角,却突然仰头,在傅云珩脸上慢慢靠近!
随即她手一松,将人推给林纾清,转身翩翩然走了。
林纾清震惊的接住男人,一道车灯晃过,红色的兰博基尼远去。
细雪簌簌,林纾清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笑。
她深吸了一口气,扶着男人进了屋。
门一关,傅云珩就抱住了她。
他低着头,眼神迷离的看着她。
声音温柔的喊:“爱丽丝。”
一股寒意从头到脚的在林纾清身上蔓延。
这个温暖的怀抱,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但是,她现在感受到的所有温柔,其实都是别人的。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今天留在你这儿,不回去了。”
林纾清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为什么不回去?”
“我不想见到那个无聊的女人。”
壁炉里的柴火发出断裂的喀嚓声,连同林纾清的心也一起裂开。
林纾清突然明白了那个人眼里的情绪,是施舍,是怜悯,是在看一个笑话。
许是觉得怀里的人僵硬得像木棍,傅云珩嫌弃似的松开手。
跌跌撞撞倒在沙发里,睡着了。
林纾清怔了许久,还是缓缓走了过去给他盖了毯子。
她伸出手,手指虚虚描绘着他张扬的眉,眼角妖冶的痣,还有,那薄情的唇……
她和他,从二十岁到二十六岁,走过人生最美好的时光。
她陪着他,见证了他从一文不值到千万人拥趸,成为世界顶尖设计师。
可是他变了,变得不爱她了。
但可悲的是,她还爱着他,无法自拔。
凌晨两点。
傅云珩难受的在沙发上睁开眼。
抬头就看见坐在壁炉旁的林纾清,炉火将熄,照的她的眉眼明明灭灭
谁送他回来的?
他烦躁的耙了耙头发,若无其事坐起身来。
“怎么没去睡?”
林纾清低声道:“因为我有事要跟你说。”
傅云珩眉头一皱,心里骤然升起不耐烦。
林纾清能有什么事跟他说,不外乎是公司的事情。
余光瞟见她手里握着的公司文件,傅云珩看也不看夺了过来,扔进了壁炉里。
“现在没事说了。”他轻飘飘的语气里带着得意。
林纾清看着壁炉燃起的火,整个人僵住了。
是啊,现在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心脏犹如被一只手狠狠捏住,连血液都无法流动。
傅云珩看着火光下的林纾清。
平时冷淡的眸子,现在湿润润的,显得楚楚可怜。
他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不过,现在我们有事做了。”
他忽略林纾清眼里的悲伤,强势的吻了下去。
林纾清望着他脸上刺眼的唇印,顺从的张开嘴,却是狠狠一咬。
血腥味瞬间充斥了两人的口腔。
傅云珩眼神一暗,加深了这个吻......
第二章唯一的合伙人
像是一场没有感情的宣泄,更像一场抵死纠缠的折磨。
直到两人都累了才停止。
次日早上。
LF大厦。
这座公司只用了六年,就迅速在宁城这个时尚都市成为霸主,堪称业内传奇。
无人不惊叹,林纾清和傅云珩这两位合伙人的才华和手段。
二人踏进公司,所过之处所有人都恭敬的向他们打招呼。
傅云珩不紧不慢的走着,冷眼看着被职员簇拥的林纾清。
就连打招呼,他们都是先喊的“林总好”。
上了顶楼,傅云珩出声感叹:“林总真了不起,就像公司的支柱一样,LF没了你可不行。”
他话里的嘲讽,像针一般刺向她。
林纾清抿了抿唇:“你才是这个公司最重要的人,没有你,什么都没有。”
在时尚这个行业,才华就代表一切。
而傅云珩就是一个天才,LF只花了六年就能出头,没有他绝对做不到。
至少,林纾清是如此确切的认为着。
傅云珩顿住了脚步。
二人身旁是公司的logo,由榭寄生花环围绕的希腊文字母——LF。
代表着两个公司的创始人:傅云珩的Q,林纾清的G。
傅云珩转头看了logo几秒,笑了。
“你说得对,那不如把LF改成Q,也挺好。”
他似在开玩笑,可林纾清分明从他眼里看到了一丝认真。
一瞬间,林纾清感觉所有的血液涌上了头般的愤怒,又如同血液都流失般冰冷。
她听见自己毫无感情的说:“如果你真的决定了,那就这么做吧。”
话音一落,四周骤静。
傅云珩脸上戏谑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烦闷。
他真的,厌倦了她话里有话,什么都不说的性格。
摆摆手,他丢下一句:“开个玩笑,你可是我唯一的合伙人。”
说完大步就去了设计部。
“唯一的合伙人。”
林纾清看着他的背影,咀嚼着这几个字,连舌苔都是苦的。
她凝望着logo。
那曾代表爱和羁绊的榭寄生,如今在傅云珩眼里早就变成枷锁了吧。
半响,林纾清自嘲一笑。
阿珩,你也不用等太久,最多一年,你便能永远甩开我这个包袱了。
她闭上眼,将眼角的温热遮去,走进了办公室。
忙了一天,等她下班时,天已经黑了。
傅云珩早已离开公司。
秘书苏沫走上前,笑着说:“林总,生日快乐!”
林纾清讶然,她竟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心中泛起感动,她道了谢,捧着苏沫送的鲜花与蛋糕回了家。
家中空空荡荡,冷得骇人。
林纾清拿出手机给傅云珩打电话。
只响了两声,就直接被挂断了。
她指尖僵在屏幕上。
冰冷的“您拨打的电话已拒接”的电子音,像是特别为她而唱的,残忍的生日歌。
林纾清揪着胸口,觉得那里正灌着风。
眼泪不受控制的掉落。
她总妄想着傅云珩会再回头看她。
可现在却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没有感情的事实。
那个曾等到凌晨要第一个要和她说生日快乐的男人,真的已经不在了。
不知多久,林纾清擦干净脸,恢复平常。
她拿出蛋糕,小心点燃蜡烛。
她清楚,这可能是她最后一个生日了。
盯着烛光,林纾清双手合十:“希望……傅云珩能够回来陪我过生日。”
只有冰冷的空气听着她的愿望。
肋部又开始疼痛,她从茶几下倒出一捧五彩的药丸,就着烛光,面无表情的吞下。
“嗡——嗡——”
一旁的手机突然疯狂的震动起来。
林纾清看过去,却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接通,传来的话叫她大脑一片空白。
“林小姐你好,这里是宁城派出所,麻烦你过来一趟,保释傅云珩。”
第三章第三股东
宁城派出所。
林纾清和律师赶到时,只剩傅云珩在了。
见他平安无事的坐在长椅上,林纾清狂跳的心才平复下来。
正要上前询问,旁边的男人却拦住了她。
林纾清连忙问:“请问他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男人打量着她,神情古怪的回道。
“他为了一个女人,把另一个男人的腿打折了。”
林纾清神情一顿。
她看向傅云珩,后者仰躺在长椅上,一脸的不耐。
林纾清浑身血液都冷了下去。
她转回头,一脸平静的接过保释书签字,可那字却是歪斜扭曲。
等办好手续,走了出去。
媒体像嗅到血的苍蝇,早在门口盘旋,见到人便一拥而上。
“傅云珩,听说你向爱丽丝告白了?”
“傅云珩,江公子放话要你后悔一生,你会道歉吗?”
“傅云珩……”
仿佛要伸进嘴里的话筒,挤掉了空气。
每一样都压在傅云珩的神经上,让他怒火丛生。
他大吼道:“滚开!”
可这声怒吼不仅没有吓退记者,反而瞬间点燃所有闪光灯。
记者前仆后继的往前挤着,林纾清紧紧护着傅云珩,好不容易才挤进车里。
林纾清她开了一路,到江边才停下来。
远处,有烟花升起。
“砰砰”声中。
林纾清按下车窗,冰冷江风将车内浑浊空气吹散。
后视镜中,傅云珩闭着眼。
林纾清心里空荡荡的,她轻声开口:“傅云珩……”
“能不能闭嘴!”傅云珩暴躁出声。
他现在已经受够了‘傅云珩’这两个字。
林纾清哑然没了声音。
远处的烟花停了,车载闹钟提醒她,零点已到。
她的生日过去了。
这是认识以来,傅云珩第一个没有和她说生日快乐的生日。
林纾清咽下嘴里的苦涩,拉下手刹,驶回马路。
第二天。
傅云珩醒来,头因为宿醉疼的要裂开。
身侧的被子一片冰凉,整个房间空无一人。
他想起昨晚的事,眉头不由紧皱。
走到客厅,桌上摆着已经凉掉的早餐。
傅云珩吃了一口,就扔下了叉子。
这个味道6年如一日,他早就腻了。
傅云珩端起早餐,走到垃圾桶边正准备倒掉,却瞥见了里面的蛋糕,一下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昨天是林纾清的生日。
一瞬间,有些心虚。
他甩甩头,抛掉这种想法,开车出门去爱丽丝家。
可是一路上,林纾清总会出现在他眼前。
傅云珩狠狠锤了一把方向盘,车子发出狂躁的鸣笛声。
他烦闷的想:自己又不欠她的!
脚下重重一踩,车却猛地在马路中停住了。
车鸣声乍起,傅云珩在一片骂声中,掉头扬长而去。
公墓。
林纾清拿着抹布一点一点擦着墓碑。
“爸,我来看你了。”她轻声开口。
每当她难过的时候,就会来墓碑前跟爸爸说说话,就像他还在世时一样。
等擦干净,她放下抹布,细细看着墓碑照片。
她爸也是死于肝癌,很痛苦。
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最后瘦的只剩一把骨头。
她看着照片上笑容慈祥的男人,鼻头一酸:“对不起……没听你的话,照顾好自己。”
林纾清声音沙哑:“我也得了肝癌,晚期。”
她爸临死前对她唯一的期望,就是身体健康。
可她为了帮傅云珩打拼事业,连番应酬,挡酒灌酒,把自己糟蹋得一身创孔。
她今年也不过26岁,却连30岁都活不到了。
林纾清笑了,带着点小心翼翼:“我提前去看你,你不会气到打我吧。”
说着,她想起爸爸从来没有打过她,连重话也没说过。
眼泪吧嗒一声掉下来。
天空飘下了雪。
林纾清看着这银白喃喃:“不知道妈的老寒腿怎么样了?”
为了傅云珩,林纾清大四辍学创业。
林母知道后,气得跟她断绝了母女关系。
这几年,每次林纾清去找到,她都是闭门不见。
林纾清顿了一会,小声乞求:“爸,你能不能帮我托梦给妈妈,让她原谅我好不好?”
她抱着墓碑,哭到全身颤抖:“我真的,好想妈……”
林纾清在墓地待了许久,才离开。
走到公墓门口,却接到了秘书苏沐的电话。
苏沐声音焦急:“林总,傅总召开董事会,要融资,给公司加第三个股东!”
第四章晕倒
林纾清赶到公司,推开门,就见傅云珩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逗弄着笼子里的牡丹鹦鹉。
他捻着米粒,教它说:对不起
听到声响,傅云珩回过头,看见林纾清红肿的眼,却是一怔???。
但他随即挂起笑,拿着笼子走近。
他戳了一下鹦鹉,那鹦鹉立刻脆声说:“我爱你!”
林纾清愣住了。
傅云珩又戳了一下,那鹦鹉又道:“对不起!”
憨头憨脑,煞是可爱。
傅云珩看着她:“对不起,昨天太混乱了,这是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语调温柔,避重就轻。
鹦鹉还在叠声叫着:“我爱你对不起,我爱你对不起……”
林纾清的视线从鹦鹉移到傅云珩的脸上,望进了那双浅色的瞳孔里。
望进了那眸子倒映着的,自己渐红的眼。
她攥紧了手,开口却是问:“你想要让第三个人来插手公司?”
温存的氛围瞬间消失!
傅云珩神色一下冷了下去。
“苏沐说的?她也真是你的一条好狗。”
他一脸无趣,把鹦鹉丢到茶几上。
“为什么?”林纾清定定看着他。
“不可以吗?”傅云珩眼皮一挑,带着质问,“这个季度,公司的利润少了三分之一!”
林纾清面色一白。
傅云珩不可能不知道,利润少是因为公司在扩大,需要资金加大投资。
他只是……
林纾清闭了闭眼,抿紧唇冷硬开口:“我不同意。”
傅云珩眼神变暗,冷笑道:“权利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
一句话,让林纾清如置冰窖。
什么时候,她在傅云珩眼里变成了这种人。
千言万语,最后只剩苍白的一句:“随你说吧。”
“砰!”
傅云珩气得摔门走了,鹦鹉被惊得叫嚷着:“对不起!对不起!”
林纾清陡然一阵颓然,疲惫几乎让她窒息。
直到下班。
她带着鹦鹉回到家,点燃了壁炉,依旧还是很冷。
林纾清缩起腿,把下巴放在膝盖上,眼里含着湿润。
一颗心变成了冰,怎么还能感觉温度?
第二天。
林纾清头重脚轻的起了床,她量了体温:39°c。
她若无其事的咽了颗退烧药,去了公司。
刚坐下一会儿,傅云珩突然通知她开高层会议。
心中莫名不安,林纾清强撑头晕来到会议室。
推开门,众人早已经在里面。
傅云珩坐在主位,仰着下巴看她。
林纾清垂下眼,走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傅云珩看着林纾清脸上不正常的红晕,眉微微动了一下,却也没放在心上。
见林纾清坐下,他兴致勃勃的开口:“今天通知大家来,是想跟大家介绍第三位股东。”
顿时,会议室一片惊愕。
林纾清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吱呀。”一声。
会议室的门又一次被推开。
进来的人却是——爱丽丝!
她扬起一个明艳的笑容:“大家好,我叫爱丽丝,以后就请大家多关照了。”
风情万种,顾盼生辉。
林纾清在爱丽丝甜美的笑容中,面色惨白,血液尽失。
她听见自己冷冷的问:“她怎么是第三股东?”
傅云珩双手撑在桌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已将自己10%的股份送给了爱丽丝。”
说完,他又朝众人笑着说:“大家欢迎!”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良久,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林纾清狠狠的攥紧了拳。
傅云珩笑容灿烂的脸在她眼前逐渐模糊。
耳边不断回响着那句“你是我唯一的合伙人”,如一道有一道的惊雷砸在她鼓膜上,痛的她连哀嚎都发出不来。
傅云珩歪头看着紧绷着脸的林纾清,呲牙一笑,语气带着命令。
“林总,欢迎新股东。”
林纾清没有说话,径直起身掠过二人,推开门出了办公室。
“林总?”
苏沐见她提前出来,疑惑的喊道。
却看见林纾清缓缓回过头,张了张嘴。
猛地倒在了地上。
第五章求婚
医院。
林纾清迷蒙的睁开眼,是医院苍白的墻。
恍惚间,听见门外有人在说话。
是爱丽丝娇柔的声音。
“人家好歹跟你6年了,她现在这样,你舍得?”
有人嗤笑了一声,是傅云珩,他说:“这是她活该。”
这是她活该。
林纾清如同被人淋了一头冰水,彻底清醒了。
却紧紧闭上了眼睛——她宁愿自己没醒来。
过了好一会儿,门被推开了。
察觉到有人走到床边,她才装作刚醒,缓缓睁开眼。
入眼的,是站在床边医生和的傅云珩。
医生拿着手电检查一下她的瞳孔,说道:“没什么事了,高烧退了。”
林纾清只直直的看着傅云珩。
医生接着说:“不过,病人转氨酶指数偏高,可能肝不太好。”
他转头对着傅云珩叮嘱:??????“家属要注意一下。”
林纾清垂下眼,在心里自嘲一笑。
得了肝癌的人,肝能好到哪去?
医生又说了一些注意事项,便出去了。
傅云珩对医生说的浑不在意,他把手里一直提着的保温壶放在床头的桌上。
林纾清睫毛抖了一下,认出了是沁芳楼的粥。
他们以前没钱时,最向往的酒楼。
也是这些年,她最爱的粥。
她看着傅云珩将粥舀进碗里,语气里尽是埋怨。
“你这么大人了,连自己发烧都不知道吗?”
林纾清缓缓眨了一下眼睛,他这算是在关心自己吗?
她太久没有好好跟傅云珩说过话,都不知道他关心是什么样的了。
傅云珩将粥递给她,正要提醒她小心烫,就看见林纾清生生咽下一口滚烫的粥。
她猛地咳嗽起来。
傅云珩不耐道:“你怎么回事?”
正转身准备去倒水,林纾清却一把拽住了他。
她抬起头,对上傅云珩的眸子。
有些迷茫的问:“你现在对我的关心,是真的吗?”
傅云珩怔住了,随即怒气上涌,甩开她的手。
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陡然间,林纾清的脸变得惨白,浑身定住。
傅云珩抿紧唇,把她手里的粥一把夺走,丢进了垃圾桶。
“不想喝就算了。”
他拿起沙发里的外套就要走,余光却瞟见,林纾清还是捧着粥的姿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拉开门。
这时,身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
“傅云珩,你要去找爱丽丝吗?”
傅云珩愣住了,林纾清从来不管他在外面的女人。
他刚开始还会心虚内疚,可久而久之,他便习以为常。
如今她乍一提起,他竟有不适应,半晌没说话。
林纾清看着他的背影,哑声问:“你说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傅云珩转过身,看见她眼里闪着水光,心猛的一抽。
林纾清定定看着他,仿佛想望进他的心里:“你还会娶我吗?”
傅云珩瞬间变得不耐烦,他啧了一声。
匆匆说着:“不要胡思乱想,我会叫护工来照顾你的。”
便关上门,大步离开了。
林纾清听着傅云珩的脚步声远去,消失。
窗外,雪大朵大朵的落着,带着淹没世间的架势。
屋内密不透风,可林纾清只觉得冷风四面八方的浸到了骨子里。
她呆坐了一会,突然拔掉了手上的针头。
起身披起大衣,遮住病服,医院。
风雪交杂,似乎随时都能将她单薄的身子吹上空中。
但林纾清像没有知觉般的走着。
忽然,她在一个橱窗前停下了。
电视上正播放着一枚形状简单,花纹繁复的戒指。
广告中女声甜美介绍着戒指的含义:launité,一生一世只爱一回。
林纾清眼睛闪烁了一下,推开了店门。
不一会,她便出来了。
她花光身上所有的钱,买了那枚戒指。
林纾清紧紧攥着绒盒。
她要向傅云珩求婚。
第六章你愿不愿意娶我
林纾清回到家,喉间一阵痒。
她剧烈的咳嗽起来,整个气管火烧火燎的疼。
鹦鹉饿的不行,在她头顶上盘旋叽喳着要食,却只会一句:“我爱你!我爱你!”
林纾清扯起一个苦笑。
她强撑起身体,给它倒了一碟米粒。
鹦鹉立刻狼吞虎咽的啄食。
饿成这模样,想也知道傅云珩根本没有回来过。
她都已经习惯了,可是心还是疼了一下。
落日会所。
包厢里,烟雾缭绕,傅云珩隐在烟里,看不清神情。
他喝了一口酒:“公司的流动资金我已经全转移了。”
爱丽丝倚在他的怀里,玩着他的领带:“我这边也已经准备好了。”
但她根本不满足现状,她要的是把林纾清完全挤出局。
不管是LF,还是傅云珩,她都要。
爱丽丝眼波一转,娇嗔道:“像林纾清这样的管理者,华尔街多的是,她能拿LF50%的股份,你当初是被她骗了吧。”
傅云珩眉头一皱,把她推开,冷声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爱丽丝一怔,眼底滑过一丝不甘和嫉恨。
却又重新抱上他的胳膊,乖巧的说:“知道了。”
几日后,LF大厦总裁办公室。
苏沐正向林纾清汇报傅云珩春夏时装发布会的流程。
“现场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在三日后……”
苏沐话还没说完,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爱丽丝一声招呼不打径直走了进来。
林纾清淡淡扫了她一眼,对苏沐说:“你先出去吧。”
待苏沐关上门,爱丽丝迫不及待的说:“出个价吧,多少钱买你手中的股份。”
林纾清微怔一瞬,冷冷开口:“没有其他事,就请离开吧。”
爱丽丝看着林纾清清冷的眉眼,眼里全是嫉妒。
这就是一直待在傅云珩身边的女人。
她不仅没离开,反而坐了下来笑吟吟的开口:“不知林总听说过鸡肋?”
林纾清心一紧。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爱丽丝语气倏然冷了下来,一字一顿的说,“你现在对阿珩来说,就是块鸡肋。”
“我劝你想清楚,趁现在他还念着你一份情,自己滚蛋,免得什么都捞不着。”
林纾清手指猛地一蜷,脸色不多的血色全然褪去,竟无言以对。
爱丽丝撂完话,敛了她一眼,便走了。
林纾清愣了许久,伸手拿出一个绒盒。
里面是一对戒指,细碎的钻石包裹着一颗璀璨的蓝宝石。
内环刻着LF两个字母,延伸交织,形成榭寄生的模样。
与公司的logo一模一样。
她轻轻抚摸着字母,却好像被烫了一样收回手,重新收起来。
新品发布会当日。
整个会场布置得如梦如幻。
鲜花拥簇,恍如仙境,T台则是穿过仙境的小径。
媒体入场时,都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惊叹。
开场主持人请了设计师傅云珩,负责人林纾清上台,简单发言。
一个记者站起来问:“傅云珩,你这一次设计理念是什么呢?”
傅云珩一笑,张扬的回答道:“奢华糜烂,浪漫致死。”
一如既往的大胆,正是这样的设计*才,才会令世人追捧。
那人话锋一转,不怀好意的追问林纾清。
“请问林总,你们合作了六年,但这一次LF做了重大的股权变动,你有什么感想?”
林纾清平静的回答:“那不算什么重大的事情。”
她捏紧了口袋里的盒子,稍微加大了声音。
“今天,我有一个更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她突然单膝跪下,在傅云珩惊愕的眼神中,掏出了绒盒。
戒指上宝石的光芒在他浅色的瞳孔里流转。
台下此起彼伏的喀嚓声与惊呼,林纾清却满眼都是傅云珩。
她托着戒指的手微微颤抖着,轻声问:“阿珩,你愿不愿意娶我?”
像你二十岁时说的那样,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林纾清不顾自己低入尘埃的姿态,如果这样可以让傅云珩回头,她愿意放下一切的尊严。
可她只看见傅云珩眉头往下一压,面色阴沉。
冷冷的开口:“你疯了吧。”
第七章我们分手吧
傅云珩看着台下记者激奋又戏谑的表情,压抑着怒火一把攥住林纾清的手臂将她扯进后台,又一把甩开她。
冲她大吼:“你是故意的吗!要来搞砸我的秀?”
林纾清呆站着,怔怔看着傅云珩怒不可遏的样子。
“你知不知道你的自以为是会给我带来多大的麻烦!”
这时,爱丽丝在他身后柔柔的喊了一声:“阿珩,时间要开始了。”
傅云珩按下怒气警告:“不准再去前台,在这里老实待着!”
接着,转身跟爱丽丝一同走了。
林纾清站在原地,陷入周遭人异样眼神的包裹中。
每一句自以为的窃窃私语,都一字不差的落进她的耳朵。
“她竟然敢当众求婚,真是笑死人了。”
“活该被拒绝……”
“唉……也不看看场合,这下丢脸丢大发了吧。”
……
她如同被丢弃在冰天雪地里,浑身的血液都冻僵,难以呼吸。
后台屏幕上,大秀开始,灯光打在童话般地T台。
林纾清想起了6年前,傅云珩说他每一场秀,都是为了展示对她的爱而存在。
如今,她的爱却成了他口中的麻烦,丢脸。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戒指,上面折射的冷光就像刀片,毫不留情得剜着她的心。
林纾清笑了,带着苍凉,一滴泪猛地砸在戒指上。
突然,众人一阵惊呼。
T台上,爱丽丝压轴出场,光耀夺目。
可是陡然之间,衣服上的内衬滑落,胸前风光尽显!
霎那间,台下纷乱骚动,响起嘈杂的议论声,记者们手里的快门声四起。
爱丽丝脚步微微一顿,眼里有泪光闪烁,坚持走完后。
回到后台,她扑在傅云珩的怀里放声大哭。
林纾清看着傅云珩脱下大衣遮在爱丽丝身上,柔声安慰着。
那种温柔的表情,她曾经也拥有过。
原来他不是变了,他只是,不爱她了而已。
眼泪还挂在她的睫毛上,林纾清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掌心,不让它掉下来。
不想再看到他们两个人亲近的场景,林纾清僵硬挪动脚步,准备离开。
可下一秒,却看见傅云珩大步向她走来。
“啪!”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纾清的脸被狠狠打偏,她蒙了一会,一点点转回头,麻木看着眼前的人,看着他眼里那滔天的恨意。
“你怎么变得这么下作!”傅云珩指着她,咬牙切齿的骂道,“就因为我喜欢爱丽丝,你就让她出这么大的丑!?”
林纾清怔怔看着他,眼里一片灰暗。
她从喉咙里挤出字来:“你认定是我?”
傅云珩根本不想听见她的声音,抬手指着门口说:“从这里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说完,便揽着爱丽丝离开。
林纾清不顾他人笑话的眼神,踉跄着追了上去。
现在什么尊严,什么自尊,她都不在乎了。
她猛地拉住傅云珩的手,却被他狠狠一甩,差点摔在地上。
傅云珩回身,只有满眼厌烦。
那眼神如刀,狠狠捅在林纾清心上。
“傅云珩……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她声音如同吞了砂砾般粗糙。
此刻,她连眼泪也流不出了。
傅云珩脸上的表情,变得厌恶与嫌弃。
语气又怒又烦:“拿死来威胁我,你可真是长进了。”
薄唇吐出的话像道惊雷,将她的脑袋劈得一片空白。
她像看个陌生人一样看着傅云珩,茫然的想。
这个人,你从二十岁陪到二十六。
心疼他辛苦,你学会了做饭洗衣一切家务,落得一身酸痛;为了他的愿望,你整夜整夜的通宵,身体直接垮掉;怕他喝酒伤身,你学会了喝酒,最后得了肝癌。
现在你快死了,他毫无动容,怀里抱着另一个女人。
他不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会死?只觉得你在威胁他,在不择手段。
好痛啊……
就像千疮百孔的心,被人扔进了盐水里,撕心裂肺。
看林纾清半响不说话,傅云珩撞开她的肩膀,准备离去。
这一撞,踏碎了她最后一点生机。
林纾清浑身震颤着,嘴唇的血液都褪去了。
她缓缓转过身,看着傅云珩的背影,声音轻得像风中的雪。
她喊:“傅云珩。”
男人停住,却没有回头,连背影都带着不耐烦。
每个字都像刀片,在林纾清的嘴里打转。
她说:“我们分手吧。”
第八章痛彻心扉
傅云珩猛地转过身,他蒙了一会,随即怒火重新漫上心头。
他冷哼一声:“行啊,你总算有自知之明了。”
傅云珩扬起下巴,语气不屑:“不过你要记住,是我不要你。”
说罢,大步离开了会场。
林纾清定定的站着,傅云珩刻薄钻心的话,深深扎在她心里。
血已经流空了,可是伤口还是痛彻心扉。
林纾清失着神,拖着身子走回家。
关上门,她脱力般倒在门上,慢慢滑落。
最终蹲在地上,忍不住把头埋进臂弯,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墙上的钟“铛铛”的响起,将林纾清从悲恸中惊醒。
屋内一片漆黑,窗外只有地上雪折射的光。
林纾清呆呆看着这一切,她想,是时候该走了。
这间房子是傅云珩和她赚到第一个百万时候买下来的,所有的家居都是两人亲自挑选的。
傅云珩喜欢暖色调,家具都是温暖明亮的颜色。
可此时如墨的夜色中,全部都蒙上了一片灰蒙蒙的晦暗。
她在屋内转了一圈,发现什么都有傅云珩的影子,她什么都不想带。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便打开了门。
这时,鹦鹉飞到她面前。
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可怜叫着:“我爱你,对不起。”
听到这话,林纾清提起一个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我爱你之后,是对不起呢?
因为不爱了,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可以结束感情。
最终林纾清还是带走了鹦鹉,她想如果不带走,它可能就饿死了。
她关上门走了,没有再看一眼。
林纾清沿着街道,走了一阵,在一家酒店前停了下来。
以前两个人也会闹别扭,而她提着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街尾的酒店。
傅云珩气消后都会来这家酒店,接她回家。
林纾清怔怔站在门口。
雪在天空中纷飞着,落在她的肩头。
突然,手机疯狂的颤动起来。
她接通电话,姑姑焦急的声音传来:“清清你快回来,你妈自己换灯泡,把腿摔断了!”
一瞬,林纾清仿佛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她挂断电话,狂奔起来,直到摔了一跤才惊觉自己可以坐车。
等到了家门口,林纾清却生出了胆怯,不敢进去。
这时,门开了。
姑姑看见她惊讶的喊:“怎么到了不敲门呢?”
随即屋内传来林母怒气冲冲的声音:“让她走!我一点也不想看见她!”
“你犟什么?”姑姑转过头喊,“明明想得不得了,就是嘴硬。”
接着回头看着林纾清,笑笑:“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哄哄就好了。”
说着,把林纾清推进屋,贴心的关上门,把空间留给她们母女。
林纾清立在门口,手足无措。
但担心大过胆怯,她一点点朝里面挪去。
沙发上的人慢慢出现在她眼前,她头发白了许多,眼角的皱纹也多了……
直到看到已经做好冰敷处理的,只是扭伤的腿。
林纾清悬着的心才一松,迅速漫上心头的,是心酸。
眼泪后知后觉的掉落,她恍然哽咽着喊道:“妈……对不起。”
她走过去握紧林母的手,一遍又一遍说着对不起,眼泪打湿了两人握紧的手。
林母转过头,眼红了一圈。
看着林纾清消瘦到凹陷的脸颊,又忍不住责骂。
“不是当上大老板了么,怎么还把自己糟蹋成这副模样,那个男人就是这么照顾你的?”
林纾清心狠狠一痛,嘴里苦的像是胆汁泛了上来。
“我和他,分手了。”
林母一怔,林纾清闭了闭眼,沙哑着坦白:“我得了肝癌……跟爸一样晚期。”
林母呆了一瞬,猛地打了林纾清一巴掌。
咬着牙,带着哭腔骂道。
“你们父女俩针对我吗?一定要我送走丈夫,再送走女儿,留我一个人在世上。”
“我欠你们林家的吗?”
林纾清哭得喘不上气来,像个孩子一样,只会叠声的道歉。
林母狠狠的把她抱紧怀里,眼泪骤然掉落。
“医院,妈陪你去治疗。”
林纾清原是不想做手术的,因为幼时爸爸做化疗动手术时痛苦的样子,在她头脑中根深蒂固。
她害怕那种痛不欲生的苦楚,并且认为治疗也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
但是现在,她看着林母,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点点头,说:“好。”
半个月后,LF大厦。
傅云珩紧紧盯着手机屏幕,一眼不错。
林纾清自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他了。
以前,无论两人如何争吵,她每天都会给他发短信。
傅云珩心里十分不舒服,只觉呼吸不过来的闷。
陡然间,桌上的手机猛地震动起来,傅云珩立马接通。
却是设计助理打来的,语气惊慌。
“傅总,出事了,林总把股份全卖了!”
第九章以命换命
傅云珩差点把牙咬碎,他厉声问:“怎么回事?”
助理战战兢兢的回答:“林总已经半个月没来公司了,我们也不知道啊。”
傅云珩怒意盎然:“这么大的事,你竟然才说!?”
助理欲哭无泪:“上次您跟林总闹成那样,没人敢跟您说啊……”
傅云珩掐断了电话,冷着脸,拿起外套就开车回家。
红色的玛莎拉蒂在马路上飞驰,引擎声都像是怒吼在咆哮。
回到家,傅云珩环视了一眼屋子。
桌上薄薄的一层灰,说明这个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人住了。
他疾步走进房间,翻箱倒柜的检查着。
发现什么都没少,傅云珩紧咬着后槽牙,心里带着一丝侥幸。
突然,他余光瞟见床头未关紧的抽屉里,有一个白色的药瓶。
他拿在手里,瓶子已经空了,瓶身上的字母似乎是德语。
傅云珩眉头紧皱,他知道林纾清从不吃保健品,那这就是药——林纾清病了?
傅云珩攥着瓶子,医院。
他径直走到神经科,推开一间办公室,毫不客气的问道:“这是什么药?”
袁君磬看着怼在眼前的药瓶,无奈的接过。
“看着眼熟,不过我还是要去问一下。”他抬头看着面色不善的发小,“怎么了?”
傅云珩阴沉着脸:“这是林纾清的药。”
“你不是跟她分手了么,还来问什么。”
傅云珩想起那天,心里猛地涌起一股恼怒。
他闷闷的回:“我从来没想跟她分手。”
袁君磬无言,他静静看着傅云珩。
这个人从小就是这样,畸形的家庭让他面对感情也变得畸形。
傅云珩就像那只没有归宿的鸟,生来就不停地飞,等落地休息的时候就是死亡。
他叹了一口气,劝道:“有的事,后悔是来不及的。”
傅云珩毫不犹豫,笃定的说:“她会回来的。”
袁君磬却只说一句:“我只知道,她是真伤了心。”
傅云珩抿紧了唇,医院。
他坐在车里,心烦意乱。
曾经的过往教会他不相信承诺,也不相信感情。
所以他讨厌戒指,厌恶约束。
傅云珩趴在方向盘上,想了很多。
一辆救护车从车边擦肩而过,尖利的长鸣声唤醒了他。
傅云珩想到什么,发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
他没有看见后视镜中,救护车在门口停下。
林母一脸泪水,一瘸一拐的紧跟着一台担架下了车,哭着喊:“清清,你坚持住,不要怕。”
“妈妈陪着你……”
傅云珩压着心里莫名的不安,回了家。
以前他们吵架拌嘴的时候,林纾清走的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两人家街道尾的酒店。
傅云珩下车,拿着林纾清的照片,一家一家酒店的问着。
在最后一家酒店,经理认了出来。
经理摇摇头:“不过半个月前,我看见林小姐带着鹦鹉,在门口站了一会就走了。”
傅云珩听完,心里一松。
她还带着他送的鹦鹉。
电话恰巧响起,傅云珩不紧不慢的接通——是叫他去喝酒的。
已经笃定林纾清不会离开他,于是他没有犹豫的同意了。
傍晚,医院。
林纾清伏在桌子上写遗嘱,她要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林母。
她忍着头晕,摸上了仍在疼痛的肋下。
她早上突然流鼻血,晕了过去。
从急救室醒来,她心中便有预感,她恐怕没有多少时间了。
还没写完,门突然被拉开,医生走了进来。
神色沉重的通知:“林小姐,之前通知的适配肝源捐献者,突然不同意捐了。”
林纾清一怔,心中的预感被证实了。
床头的手机嗡嗡响了起来,林纾清下意识接起。
那头的声音似惊雷,在她耳边炸开。
“林纾清,傅云珩在我手上,现在来皇后酒吧还能保他一命。”
第十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皇后酒吧。
林纾清推开门,对面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男人。
暧昧的灯光下,将他妖冶的面容晃得忽明忽暗。
她平静的问:“傅云珩呢?”
江公子没答,反倒笑嘻嘻的说:“听说林总千杯不醉,我早就想见识一下。”
他点了点下巴:“这一瓶酒,喝完我就告诉你。”
桌上放着的,是一瓶度数极高的白酒,林纾清见着胃陡然一阵灼烧。
现在,酒精对于她来说,就是剧*。
林纾清蜷了蜷手指,只停了一会便拿起酒瓶,面无表情的灌下。
肋下部位如同猛地扎进密密麻麻的针般剧痛。
林纾清咬紧腮肉,让自己恢复几分清醒。
她咽下血腥味,又问:“傅云珩呢?”
江公子面色阴沉,拍了拍手。
烂醉如泥,神志不清的傅云珩被人从后面压了出来。
林纾清看着他们将傅云珩的手按在吧台上,一把铁锤悬在了傅云珩手掌上。
心狠狠一跳。
“我说过,绝不会放过他。”江公子挑着眉,戏谑的问,“你的配型肝源和傅云珩的手,你选哪个?”
林纾清攥紧了手,后背涔涔冒着冷汗。
她看着无知无觉的傅云珩,表情淡淡开口:“你找错人了吧,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该去问爱丽丝才对。”
江公子嗤笑一声。
从小到大,他比谁都更恨傅云珩,也比谁都更了解傅云珩。
能够陪在傅云珩身边六年的,只有眼前的女人。
江公子舔了舔唇:“谁让他喝醉了一直喊的,是你的名字呢。”
林纾清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笑,心里说不出来的荒诞。
这算什么?
江公子慢条斯理的说着:“这家伙唯一能拿出手的就是这画衣服的手了吧,要是没了……”
林纾清定定看着傅云珩修长好看的手。
如果没了手,傅云珩这么高傲的人应该会生不如死吧。
她恍惚的想,那么傅云珩也能够体会到自己的痛苦了吧,而且哪有人会不要自己的命呢?
她肯定会选自己命才是……
那边江公子还在悠悠的,好整以暇说着:“我数三声……”
“不用数了。”
林纾清打断他:“你放了他吧。”
江公子脸上的笑僵住了,他阴郁的盯着她提醒:“放了他,你就会死。”
“我知道。”林纾清转过身,苍白的脸隐在黑暗里,“只是再奉劝你一句,人总要积德才好。”
说完,林纾清抬脚离开了。
一关上门,她就死死的捂住肋部。
她快要撑不住了,疼痛让她连呼吸都难以维持。
明明痛得滚烫灼热,像是要融化血肉般,可四肢却冰凉透顶,渗着寒意。
一步又一步。
林纾清踉跄着挪到路边,伸出手来想要拦车。
喉间漫上腥甜,她再也没有力气强撑,栽倒在了地上!
酒吧。
傅云珩被兜头的冷水泼醒,他抬眼看着江公子,语气轻蔑:“卑鄙,居然叫人把我骗到这里来你也只会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
江公子却奇怪的没被激怒,想到林纾清苍白的脸,脸色越发阴沉。
“你真是好运气,竟然有女人愿意为了你去死。”
傅云珩一怔:“什么意思?”
江公子挥手,让人放开他。
脸上扬起恶意的笑:“看在你曾是我哥的份上,医院看看。”
傅云珩跌跌撞撞的离开,心里惊慌无比。
他不断的给林纾清打电话,可无论如何都打不通。
心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医院跑去。
他像无头苍蝇般,在医院大楼里一层一层狼狈的奔走询问。
终于,他找到了手术室,却顿在了门口。
只见林母坐在长椅上,面色苍白。
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却害怕林母。
因为林纾清第一次带他回家,就被林母毫不留情的赶了出来。
傅云珩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他又惧又急,终是握紧了拳,上前问道:“伯母,清清怎么样?”
林母抬头,露出满是血丝的眼睛。
她看着傅云珩,声音低哑,充满了悲凉。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人。”
“你照顾不了她,也不会心疼她,只会以自己为中心。”
说着,眼泪怔然滑了下来,她恍惚的说着。
“我女儿一生善良,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你”
“她本来可以平安康健,幸福的过一辈子……”
这番话像一组重拳,狠狠的砸在傅云珩的脑袋上。
他晃了晃身子,攥紧手,无言以对。
咽了咽喉咙,他神情晦涩的说:“她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傅云珩转过身,林母凄楚的声音却像一柄利剑,穿过他心脏,将他狠狠的钉在原地。
耳边仿佛落了惊雷,脑子里一片空白,只余嗡鸣声。
“所以为什么,死得非要是我女儿,不是你?!”
第十一章沼泽
傅云珩如同石化,缓缓转过身。
像是没有没有听懂一般,脸上都带着茫然。
“你说什么?”
他看着林母的头顶,眼睛逐渐染血般的赤红。
林母对上他的眼睛,这个泼辣强势的女人,现在只剩脆弱与怨恨。
她看着傅云珩,恨意滔天:“我女儿,林纾清,死了!你是不是很开心?”
这些年傅云珩的花边新闻层出不穷,林母想不知道都难。
以前每每看到,她对林纾清的恨铁不成钢就多一分,埋怨她为什么不选一个能托付终生的人呢?
而现在,她更恨自己没有早点带她离开那个名为傅云珩的沼泽,如今落得这个下场。
傅云珩踉跄了几步,脸色几变。
很快他恢复了镇定:“她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死了?这种谎话未免也太假了。”
他想到什么似的,冷笑了一声。
“是不是林纾清后悔说分手了?要你陪着演这种烂得要死的剧本……”
“啪。”他的话被一个巴掌打断了。
林母打完后,揪着他的衣领,眼泪不断滑落。
她声嘶力竭的吼道:
“我女儿从小到大就很乖,成绩一向都很好,她原本可以幸福平安过一辈子,可偏偏遇到了你!”
“为了你她辍学,为了你她跟我断绝关系。”
“到头来,她给你赚来了前程似锦,而自己却得了肝癌……傅云珩,你真是个人渣。”
林母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她恨不得把所有恶*肮脏的字眼都按在傅云珩的身上。
林母的眼泪滴在傅云珩的手上,像硫酸,蚀肉噬骨的痛。
他脸色惨白,喃喃:“肝癌……可为什么从来没有见她做手术,连药……”
忽然,他想到什么似的,猛然仓惶的跑走了。
神经科。
袁君磬的办公室门被大力推开,傅云珩的脸晦暗得能够滴出墨来。
“你怎么又来了?”袁君磬无奈的问。
“那瓶药呢?”傅云珩声音嘶哑,像是被火炭烫过一般可怖。
袁君磬从抽屉里拿出瓶子,递给了他:“在这。”
他看着傅云珩紧紧的攥着瓶身,眼睛死死的盯着它。
“查出这是什么药了吗?”
袁君磬表情变得凝重:“查出来了,我也正好打算下班后告诉你的。”
随即,他沉声说。
“这是缓解癌细胞增生的药,林纾清应该病的有段时间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顿时,傅云珩头脑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
袁君磬担心的看着他,斟酌着说:“我又让朋友查了一下林纾清的病例记录,她在一个月前确诊的肝癌晚期。”
一个月前……傅云珩眼前发着黑。
好像是有一个晚上,林纾清说有事告诉自己,还拿着什么。
可自己以为是公司的文件,没听她的说,也没有看文件,直接扔进了壁炉。
傅云珩狂奔回手术室,可那已经空无一人,手术室也已经空了。
他感觉胸中气血在翻涌,咽下一口腥甜。
环视着四周,寂静的长廊,只有孤零零的他一人。
傅云珩强撑着走了两步,嘴里呢喃的喊着:“林纾清……”
忽然,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如侵立删